眼見而信的多馬

沈湘

對聖經不熟悉的人，可能以為這一幅畫是醫生在檢查傷口的場景，但是熟讀聖經的人必定會聯想到約翰福音20章24－29節敘述多馬如何從不信耶穌復活到謙卑臣服於主的情景。

卡拉瓦喬（Michelangelo Merisida Caravaggio1571-1610），生於義大利米蘭附近的小鎮，後來活躍於羅馬，算是巴洛克時期的先驅。他生活放蕩不羈，但極具繪畫天分，正好遇上當時羅馬宗教改革，需要大量的畫作，他的手法迅速，人物的表情描寫又栩栩如生，獲得當時各界的青睞；他不只專做宗教藝術，也因應時代潮流，把生活、寫實與人性內心隨心所欲的表達出來，不用打稿而能快速地在畫布上勾勒，為當時其他畫家所不屑，但也證實他是一位實力派又有天分的畫家。他的近於激進的自然主義，與明暗對照法堪為當時之表帥。

那十二個門徒中，有稱為低土馬的多馬；耶穌來的時候，他沒有和他們同在。

那些門徒就對他說：我們已經看見主了。多馬卻說：我非看見他手上的釘痕，用指頭探入那釘痕，又用手探入他的肋旁，我總不信。

過了八日，門徒又在屋裡，多馬也和他們同在，門都關了。耶穌來，站在當中說：願你們平安！

就對多馬說：伸過你的指頭來，摸（原文是看）我的手；伸出你的手來，探入我的肋旁。不要疑惑，總要信。

多馬說：我的主！我的神！

耶穌對他說：你因看見了我才信；那沒有看見就信的有福了。（約24-29）

聖經裡記載多馬的地方不多，就以約翰福音這一部分的描述，奠定了後世人們對多馬的評價。眾門徒剛剛受了復活的主耶穌的顯現與教導，告訴了多馬，但是他卻不信。主耶穌憐愛這「眼見為憑」、「手觸為據」的多馬，知道要用甚麼方式使他心服口服，便再次地出現在他們聚會當中；「門關了」之後突然冒出來，主直接了當地邀請多馬用手來檢視祂的釘痕。當多馬回答說：「我的主！我的神！」我們都可以感受到那是一種極大的懺悔，是一種匍匐在地，虔誠感恩，請求原諒，完全順服的表現。雖然聖經上沒說多馬有沒有真的去檢視傷痕，但是這真的不是重點，真的重要的是最後的29節：「那沒有看見就信的有福了」是的，我們這些沒有親眼見過耶穌的人，因信稱義成為基督徒的是何等有福。

這幅懷疑的多馬（Incredulity of Saint Thomas）是1601-1602卡拉瓦喬用了與文藝復興時期所流行那種回復古希臘傳統，高尚大方的風格，迥然不同的表現方法。以人性為出發點，在視覺上有震撼人心，深入其境之感。卡拉瓦喬用他的想像力，讓多馬「真的」用手探入耶穌肋旁的釘痕，並且是睜大雙眼，仔細查考，後面更是多了兩個同夥，據資料顯示，紅衣的是約翰（因為卡拉瓦喬其他的畫作亦是以紅衣為約翰的穿著），最後面的為彼得。其他的次經記載多馬是曾為木匠，我們由他指甲的汙垢，被曬傷的鼻子，以及破洞的衣服可以看寫實派細微描繪的手法。額上的抬頭紋更加強了表情的戲劇效果。如何知道耶穌是大有慈愛與憐憫的呢？多馬的手是由耶穌的手抓著去探入肋旁傷痕。不是無理、粗俗、出其不意的動作，是主親手領著他一探究竟。後面的約翰與彼得，雖未親自動「手」，但也忍不住一同窺探肋旁槍傷。雖有人批評卡拉瓦喬畫出這種動作對尊貴的神是一種侮辱，但是更能顯示出耶穌的親民，憐憫的一面。亦有人覺得三位使徒的視線其實不是盯著傷口，而是偏左下方。但是若要視線對準傷口，多馬面部的角度反而不能顯現他的表情，於此，畫家或多或少有取捨的必要。

除了寫實主義，卡拉瓦喬另一著名的技法是他的明暗對照法（chiaroscuro）。這一種畫法，始於達文西，到卡拉瓦喬時可說是發揚光大；畫面上他利用單一強烈的光源，讓畫裡明暗的對比非常強烈，可以有效的表達立體感與真實感，其原因為何？只要想一想當時室內照明設備用的蠟燭或油燈即可以了解。此法亦捨去的背景描述，更凸顯主題的重要性，如同今日舞台上的聚光燈，也是造成相同戲劇般的效果。明暗對照法與寫實法其實是相輝映的，反映出現實生活的真面目，這就更能震撼觀眾，達到共鳴的效果。

再說它的布局，畫面結構可以分為三部份：首先它的光源來自左上方，投射在耶穌的身上，亦是整張畫作的重點所在，耶穌的肩膀到右手彎至身體前方，帶領視線停留在傷痕與多馬的手指，完成整張畫的第一目的；耶穌的左手引領著多馬的手，這就是次要的重點；最後，又將觀眾視野轉移到多馬的表情最後再看到彼得與約翰，整張畫就是在充滿訝異，驚喜，感動中結束。

姑且不論卡拉瓦喬是用何種心態完成這幅畫，但是他這充滿想像力又崇尚寫實派的畫，確實能觸動人心，讓人印象深刻。上帝是知道我們的，祂知道每個人需要不同的時間，用不同的方式來接受他的救恩。有人聽了見證就信，有人感受應許也信，多馬誇下海口：「我非看見他手上的釘痕，用指頭探入那釘痕，又用手探入他的肋旁，我總不信。」耶穌真的沒有拋下他，祂滿足多馬的要求而向他顯現，沒有因為他的傲慢而棄絕他。我們不是也同樣的嗎？未信之時，心地剛硬，如同出埃及的以色列人，眼見十災紅海分開也無動於衷；亦如彼得在雞叫之後，才恍然大悟；多馬需要檢視釘痕，才痛定思痛。我們呢？我們當初受洗歸主的時候，有哪一件事情讓我們跪倒在主前痛哭懺悔而立志跟隨？希望我們能不忘初衷，記得主耶穌的話，「沒看見就信的人有福了。」我們這一群蒙憐憫慈愛的有福之人啊，要謹記：要叫你們信耶穌是基督、是　神的兒子。並且叫你們信了祂、就可以因祂的名得生命。（約20:31）

（原載於基督之家第三家《棕葉集》44集）

參考資料：

http://www.sandybay.org.uk/apostles/thomas_life.htm
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The_Incredulity_of_Saint_Thomas_(Caravaggio)

https://www.britannica.com/art/chiaroscuro

https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卡拉瓦喬

http://www.christianstudy.com/data/dict/biography/thomas.html

http://vr.theatre.ntu.edu.tw/fineart/painter-wt/caravaggio/caravaggio.htm

https://www.osv.com/OSVNewsweekly/Story/TabId/2672/ArtMID/13567/ArticleID/17585/Doubting-of-Thomas.aspx

https://www.artble.com/artists/caravaggio/paintings/doubting_thomas

http://www.ocbf.ca/2012/articles/famous/weichuan/125

http://www.ocbf.ca/2012/devotion2013/article4232